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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不是喜欢盈盈子呐😉

【MeanPlan】精灵男孩

全文10184,本来想写短篇却越写越多,到最后踩着线发tt,感谢和我换顺序的老师~

214巧克力,请享用~


1.

郁郁葱葱的树木遮盖住了丛林中大部分阳光,微风从远处穿过树林而来,为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爽。男孩的刘海乖巧地贴在额头上,深情温柔又耐心。他光着脚踩在软软的泥土里,手里举着从一边木屋里牵出来的水管,为身边的庞然大物冲刷着身上的泥土,一边冲洗一边轻轻安抚着:“乖哦,Rocky,你现在皮肤状态不好,就先不要去河边了。”被称为Rocky的大象用鼻子发出不满的喷气声,又扇了扇如蒲扇的大耳,试图把水溅到男孩身上。

 

“哦豁,不要不开心啦,大不了我们一起洗好了。”话刚说完,男孩就被Rocky喷了一身的水,单薄的背心和短裤直接湿透,水珠不停在发尾落下,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在半透明的背心下若隐若现。“哈哈,我知道啦,乖啦。”他眯着眼躲避着Rocky的水花攻击,它先是用长长的鼻子接住一些水,再全数往身边的人喷去。男孩嬉笑着,不甘示弱地把水管举得更高,大象将卷起的鼻子往高处伸长,发出一声不长的象哞。

 

他听见了,那是Rocky的笑声。

 

Plan是北部森林里最年轻的训象师,从祖辈开始继承下来的传统职业。虽说是训象师,却与其他训象师完全不同,他只会和大象做朋友,从不打骂它们。最重要的是,他能够听见大象说话的声音。

 

不仅如此,全森林的人无一不认识Plan,每当自己家大象有什么疑难杂症又无从下手,找Plan来看看绝对是第一选择。村长家的小女孩曾经眼巴巴的看着他和自己家里的大象聊天,小心翼翼地开口问Plan,哥哥你是精灵吗?于是这个称号被同龄人好一阵笑话,到最后变成他的代名词,只要说起住在森林里的精灵,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Plan。

 

“Mean!你快看!Rocky欺负我!”Plan笑着大喊,侧身躲避“攻击”,向着远处出现少年的方向跑去。对方也笑没了眼看向他,待Plan跑过来,手里的毛巾便搭在了Plan的头上。

 

“唔。”湿哒哒的头发在Mean的手下变得干爽起来,Plan只是低着头没有看他,耳尖迅速变了颜色。

 

“我们回去吧。”Mean在他面前伸出右手,那人却没有在意料之内乖乖过来牵他,而是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之后又跑回Rocky身边了。

 

Rocky笨重地甩甩身子,抬起前右腿好让Plan借力,他轻轻踩上Rocky的脚背,顺着坡度三两下爬了上去,灵活的转身坐在了它的脖子上。

 

“乖孩子,”Plan抚摸着Rocky的头顶,“让我们和笨Mean一起回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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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

Plan家里又迎来了一个新成员,Volga——隔壁邻居Pam叔不得不留下的大象,他们一家要迁出森林了,要到城里出名的象园做训象师。

 

“Pam叔,你真的要走吗?”那天Plan拉着Mean来接Volga的时候,忍不住提出了最后的疑问。

Pam叔点了点头,“是啊,我们家Volga是我最放心不下的,交给你我就放心了。”

 

“可是,他们说,城里的训象师都会出卖自己的灵魂…”这是Plan从别的训象师那里听到的。他们说,城里的训象师暴躁易怒还没有同情心,对大象非常残忍。然而去了城里的训象师都会变得如出一辙,忘记了本心,就好像出卖了灵魂一样,变得面目全非。

 

男人收拾行囊的动作一愣,随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:“我有家人在一起,都会好的…孩子也需要更好的教育…你长大后就会明白的。”

 

那时候Plan还听不懂,为什么Pam叔会离开自己热爱的这片森林,又为什么狠心把辛苦养育多年的Volga留下了呢?他抚摸着Volga健壮的大腿,引导着它往前面的方向走,Mean则走在了他右手边,轻轻的贴着他温热的手心。

 

“Volga会难过吗?”Plan小心翼翼的开口问,歪着头看向Volga的眼睛。

 

身边的大象只是呜呜两声。

 

男孩安抚性地将脸贴了上去,“好孩子,没关系的,以后我们和Rocky生活在一起吧,我带你去找Rocky玩哦。”

 

身边的人似乎能明白Plan心里所想,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:“还有我,我也会来帮忙的。”

 

“Mean来年就要高考了吧,”Plan转过头来看他,巴眨着眼睛,“想当兽医的话,不是得到城里学习吗?”

 

Mean很早就确定了自己未来的规划,他想当兽医这个意向也是受Plan的影响,每当看到Plan通过自己的天赋去帮助大象的时候,他就在想,他也想做这样的事情,虽然他听不见大象说话的声音,要是多少能和Plan有些共同之处,需要的时候帮得到Plan就好了。

 

他想要更理解Plan,更想助Plan一臂之力。

 

“是这样没错…可是到村头兽医爷爷家学习也可以,这样每天晚上能赶着回来。”

 

“为什么啊?出去学习的话不是更好吗?”

 

Mean直接将脑袋搭在Plan肩膀上:“……更不想离开你。”

 

Plan一下子从脸红到耳根,从年轻恋人是怀里挣扎出来,先一步带着Volga往前方走了。

 

 

 

3.

近期有家知名企业的团队到森林里考察,意图在这边开发旅游项目,一连住了好几个星期,对于Plan的能力也是有一定耳闻的,但真正惊艳到他们的,是亲眼所见这位精灵男孩在数分钟内,瞬间安抚好数量十几差点暴走的象群。

 

泰国的夏天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炎热难耐,企业团队和村长协商好在森林里取材,一行人举着相机对大象们不停拍摄,本来就人多嘈杂,与大象的互动也开始不礼貌起来。爆发点是一个无知的男人在母象身上甩动着自己的外套,最后错不及防落在了母象头上,它惊慌的摆动身躯,将身上的人抖落下来,发出一声幽怨的长鸣。随后,大象们开始从四周聚集起来,越来越多。大象们不停发出隆隆低沉的呼号声,训象师们都赶来为自己家大象进行安抚,可是效果微乎其微,情况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。

 

Plan听见了,有大象在发号施令,打算对‘对象群抱有恶意的人类’进行攻击。不行,这是他脑里唯一的想法,拔腿就向声音的发源地跑去。待他赶到时,象群已经将考察队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,所有驯兽师都手足无措。

 

“Far,可以让我抱抱你吗?我们不哭了。”Plan在象群外对着中心的母象大喊。母象发出一声细长的象哞,象群随之接二连三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声。

 

“我明白了,我都听到了!我们冷静下来慢慢说可以吗?”他努力想让大象们停止躁动,争取谈判的机会。大象们先是沉默了一会,然后开始内部讨论起来。考察队的人在象群中瑟瑟发抖,村民在象群外心急如焚,这么多年来象群暴走对人类抱起了攻击性还是第一次,生怕出什么事情。

 

Plan相信这片森林里的大象,所以安静地等待着回应。

 

‘把他们赶出森林。’是他听到的讨论结果,大象们对无知的客人下了逐客令,最终没有选择伤害他们。“交给我吧,我会处理好的,大家乖哦。”

 

象群里移动出了一条通道,让勘察队的人好从里面出来,他们对Plan投去感激的眼神,可Plan只感到庆幸,大象们就如他所相信的那样,他们秉承着最原本的善良的心,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。

 

男孩眼里闪着泪光,拥抱了每一只大象。

 

 

 

4.

知名企业派来考察的团队被村长“请”出了森林,旅游项目的开发自然也变成无稽之谈。但虽然没能达成旅游项目上的合作,但Plan能和大象们交谈,救了考察队一命的事情却被成员们回去后大肆宣传,有人把经历写成了文章发表,后来被人整理上报纸,一时之间,Plan被迫获得了过多的关注。

 

不少人慕名而来,为了一睹所谓被称为‘精灵’的男孩子,更想看看他是到底如何与大象进行交谈的,最开始Plan会觉得惊奇,竟然有人会对他感兴趣,耐心地回应客人的问题。后来,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他能够控制象群的谣言,来找Plan的人越来越多,他只好藏起来了,村民们也会帮他打掩护,就说他已经离开森林了。

 

Mean已经开始在兽医爷爷家学习相关知识了,每天下午下课之后,都会赶回来喂Rocky和Volga吃‘宵夜’,有时候死皮赖脸要和Plan一起吃饭,Mean则会在旁边给他打下手,就好像此时他笨手笨脚地处理这条鱿鱼所正在做的一样。

 

这是Plan交给他的任务,他忍着鱿鱼光滑的黏腻感,清理掉内脏,然后丢进方才烫过紫苏叶的沸腾的水中。Plan在一边笑他,正切着卷心菜的手却没停下,他将卷心菜都切成碎,与碾碎的豆腐和玉米粒一起搅拌,再加上他特制的酱料,统统塞进烫好的鱿鱼里,最后再切片装盘。

 

乳白色的鱿鱼圈里紧实的塞满了材料,有金黄色的玉米作点缀,酱汁也呈饱满快溢出来的状态,让人看起来垂涎欲滴。Plan告诉他加上大蒜用紫苏叶包着吃,Mean几乎是在入口之后就睁大了眼睛,一脸惊喜的看着Plan:“好吃!Plan你也吃吃看啊!”

 

Plan翻了个白眼,我做的我能不知道嘛!

 

温热的气息突然打在脸上,柔软的触感也一瞬就消失了。Plan摸着突然被袭击的脸庞,好像还有残存的温度,热气也从脸颊一下子上升到耳朵,整个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红苹果。

 

看着那人还有扑上来的趋势,Plan用力推拒着那人肩膀。Mean放开搂着他肩膀的手坐直问:“Plan不喜欢亲亲嘛…”

 

Plan一愣,被Mean突如其来的直接问倒了,“是你嘴巴太油了…”

 

结果那人点点头,扯了纸擦完嘴巴,乖巧地坐定,清了清嗓子:“咳咳,现在,Mean可以亲吻他的男朋友了吗?” 

 

 

 

5.

虽然某知名企业的旅游项目基本告吹,可新闻报道一出,引来的其他项目可不止一个两个,都被村长一一回绝。但有些事情没办法阻止,炎炎夏日的某天,村长家收到了国土局寄来的带着扶贫帽子的土地整顿书,计划书的最后写着来自某更著名的企业的赞助。

 

虽然他们村并不十分富裕和发达,但基础设施齐全,百姓们也能自给自足,和很多真正需要扶贫的地区相比,他们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外来扶持,这份土地整顿书也来的莫名其妙。更甚的是,这份计划书上要求村民在三个月内搬离森林,半年整顿完后才能回来,可村子和大自然是一体的,还有大象们也根本不可能离开森林。

 

整顿书来的又强势又急,这也太奇怪了吧。

 

这一切在Plan看到了村长儿子和赞助商出现在他家门前就全部明白了——这是在逼他“出山”,利用了村里知情人的消息,动用了高层关系,给他这只小白鼠下套了。只是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有魔力的精灵,只有两只和他相亲相爱的大象,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训象师而已。

 

对方说了,只要他肯去管理城里新开的象园,不仅工资待遇高,这份土地整顿的计划也能因判断有误而收回成命,请他认真考虑合作意向,留下份合约书就离开了。

 

可是他不想离开森林,不管他怎么解释,他不是像新闻报道说的那样的,他也根本不可能会操纵象群,对方也只是说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作回答,丝毫没有被动摇。他不懂啊,为什么偏偏是他呢。如此设了一个局让他出城,绝对不是想要吸纳人才这么简单吧。

 

这样的结果不是Plan想要的,他从小就在森林里长大,除了必要的事情他也极少去城里,城里拥挤又喧闹,哪里有森林里自在。而且他也听说过…关于城里的训象师会出卖灵魂的传说,他不想这样,不想喧哗取众,害怕忘记本心,Pam叔走后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呢…他根本不在乎所谓工资待遇多少,在森林里他完全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,受过他帮忙的叔叔阿姨们也会偶尔送些蔬果过来,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训象师,和Rocky、Volga过最普通的生活…还有Mean。

 

“是我们对不起你啊…你知道的,村子在这里也有百年的历史了,大象们根本离不开森林…真的非常对不起…”赞助商走后不久,村长就赶来了,不停地向Plan道歉,都是因为他不懂事的小儿子出卖了Plan的消息,他尽力阻止了,可赞助商好不容易找到他所以也油盐不进。老人家愧疚万分,要不是Plan扶着说着就要跪下了。

 

一切都是误会,他一定要去说清楚。Plan和村长爷爷说好,约着赞助商在周五下午在村长家见面,可不知道消息从哪一下子就传开了,Plan没有想刻意隐瞒的,只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Mean说这件事所以暂时耽搁了,可是却Mean被动地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。

 

所以今晚他在Plan的院子前犹豫了。屋里的灯是亮着的,他知道Plan肯定在,可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,对于Plan在这件事上和他只字不提的原因,是否已经有了打算,他对可能会听见的答案犹豫了。再说要是Plan看见他现在的样子,肯定会因为他的鲁莽而生气,他眯了眯因灯光而有些刺痛的眼,将抓手上的外套披起,转身去了Rocky和Volga的饲养场。

 

 

 

6.

饲养场内的灯光将他颧骨处的淤青显得更加明显了,脸颊也有擦红,嘴角左侧也有裂开的痕迹,他没忍住舔了舔,果然尝到属于自己的铁锈味。他摸了摸Rocky的脸,转身用铲子试图往房间内铲来更多干稻草,让大象们晚上休息得更舒服一些。

 

做完这一切之后,实在找不到事做了,Mean便坐在了边上,两象一人,相看三无言,要不是Plan提前出来喂Rocky和Volga吃宵夜,Mean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喂多久的蚊子。

 

“你…怎么不进来?”听见熟悉的声音Mean先是一震,半天也没转过身来,他原本打算再坐会就走的,不想以这副狼狈的样子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见到Plan。

 

Plan带着两串香蕉,看着那个不愿回头的背影,原本以为他是和自己赌气了,走到旁边了,才看清那张明显挂彩的脸。

 

“你怎么会和别人打架,到底干嘛去了?” Plan生气又心疼,捧着恋人的脸,泪水在眼眶里一直打转,拿来了医药箱要给他上药。

 

Mean刚从村头回来就听见这件事情,找村长儿子理论,没忍住一冲动把人家打了,对方也有二十好几,体格也还算不错,当然不会乖乖挨打,所以两人打作一团,直到大家伙看见了才把他们拉开。

 

“我才是医生啊,我为了照顾大象学习了多久,凭什么相比我大家更愿意找他?”对方在最后露出癫狂的表情。“你这混蛋!”Mean摆脱掉拉住他的人,将那疯狂的人扑倒在地,再次在他脸上重重添上几拳。

 

“那家伙居然因为这种破理由故意出卖你啊,要我怎么忍得住,不过你放心,他受的伤绝对比我的严重,啊痛——”Mean做出夸张的呲牙表情,顺势抓住Plan正给他处理伤口的手,撒娇让他轻一点。

 

“痛死你算了。”听到Mean这样的话简直气的太阳穴突突,难道不知道比起这个自己更不愿看见Mean受伤吗?

 

上药的手被拉到一边,Mean俯身吻住恋人的唇,滚烫的气息打在彼此的脸上。Mean先是舔了舔Plan的嘴角,再轻轻厮磨着对方的唇瓣,放慢速度等待着被偷袭愣住的Plan投入到这个吻里来。他一只手拉着Plan,另一只手便扶着他的腰轻抚着,感受到Plan开始笨拙地回应,他便大胆起来将舌头探入对方口中。

 

空气也开始变得缠绵起来,即便已经确定了关系,他们也很少有这样濡湿的吻。Plan的手已经攀上的Mean的肩,Mean也将怀里的人紧了又紧。Plan被亲的头皮都酥酥麻麻的,在停下来喘气的时又细细吻过Mean脸上的伤,Mean追着侧头吻了回去,富有默契的交缠着。

 

停下之后的两人都顶着红红的脸,不知道是缺氧充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,Mean拉着Plan的手和他十指交缠,“对于那件事,我承认我害怕了,”不是他不相信Plan,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在这样的情景下Plan会选择什么了,所以他才会冲动下跑去把人揍了。

 

“可是现在,我想请求和你一起面对。”

 

 

 

7.

Plan终究还是一个人走了。什么都没带走也没留下,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出口。

 

约好的会面谈话失败了,不但没有让对方改变主意,还下了最后通牒。

 

村长也好,邻里邻居也好,每一个见了他不是拜托他就是想劝说上几句,舍小家为大家,大局为重,我们都会感谢你的,可是没有一个问他这个当事人,他到底是怎么想的。

 

他的肩上不停地被添上一根根稻草,他快要喘不了气了。

 

他没有魔力,更不是什么精灵,他不想离开森林,不想离开Rocky和Volga,更不想离开Mean。

 

Mean说,我不要你当救世主,这不是你应该担的责任,我们能找到办法的。

 

即使这不是他想要的,可是他爱的森林在这里,他爱的大象在这里。

 

他没有选择,这就是唯一的选择了。

 

离赞助商的给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了,他谁也没有告诉,一个人默默的做了决定。

 

没有告别,他怕说了Mean会不让他走,会打破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准备。

 

这是对大家最好的结局了。

 

他站在村子的路口,好像只有站在这里,只要Plan反悔了第一眼就能看见Plan的身影。所以他撑着伞,只身一人在村口站到天边吐白,可是包围他的只有震耳的雷声和淅沥不断的雨。

 

 

在那个雨夜,他永远失去了他的精灵男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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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

Mean想过千百次和Plan重逢的情景,比如他终于找到了Plan,又比如在咖啡厅的街角来场前任偶遇,哪个会更戏剧化一点?只是没有一次像现在当下的情况——他作为医生跟着医院的教授来参加关于大象心理健康的研讨会的,没想过遇见作为活动策划方的Plan。

 

此时Plan在场会中心闪闪发光,梳上去的刘海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稳重了,他右手端着澄黄液体的高脚杯,与工作上的伙伴愉快地交谈着,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微笑,可是Mean知道的,那不再是单纯快乐而发自内心的笑容了。

 

他承认他最初留在城里的目的很大原因是为了Plan,自从Plan离开了森林,Mean也开始到城里学习了,偶尔会回森林里看看Rocky和Volga,后面Mean考上城里的大学之后,回去的次数就更少了。他不是没找过Plan,也去过Plan工作的象园,可是当时Plan已经不在那里了。后来他将自己的全部时间投入到学习中,跟着教授做研究项目,又到医院里实习,好像将自己的全部碎片时间都填满,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想Plan。

 

他努力过,也尝试放弃过。可是每次在午夜时分惊醒,压在心底的精灵男孩还是占据了他的脑海,酒精也没办法帮他驱赶掉回忆,所以他开始用尽一切他能想到的方法,在这个城市里找Plan的身影。

 

他终于找到了。

 

“Mean先生,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,我还有工作。” 在Mean的毫不收敛的注视下,Plan的同事一度怀疑Plan是不是惹了什么人都来给他提醒,他原本只想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和Mean来场老友交谈,接着又被Mean推进安全通道。

 

“你说什么事?我找你找了这么久…”Mean的眼眶红红的,恶狠狠地盯着Plan,用力地抓住他在面前的手腕,他绝不会再放Plan走,“我不信只有我一个人受折磨。”

 

“今天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。”Plan尝试挣脱束缚,Mean抓得更加用力了。

 

“我想你,我想你想到快疯了!可是我们结束了,回不去了你懂吗!” Plan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,他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了,眼泪却不受控地一个劲的往外飙,无声地流着泪。

 

在现在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,他轻轻松掉Plan的手腕,他现在的体型也比以前要壮实了很多,可以轻松就把Plan抱进怀里,轻轻拍着Plan的背,不停呢喃着:“回得去的,回得去的,一定有办法的…”

 

Plan哭得更失控了,用力挣脱着曾经属于他的位置: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Plan了,你懂吗…”

 

在Plan离开森林来到城里的象园之后,赞助商曾想让他展现一场操控群象舞蹈的表演,又或是重现象群迁移这般如天方夜谭的要求,在真正认识到他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情之后,赞助商依旧不肯放过他,又转而逼他鼓动已经疲惫不堪的大象不停地学习新技能。

 

“然后有天醒来,发现我再也听不见大象的声音了…”

 

“它们不再相信我了,它们讨厌我,不让我靠近。”

 

“我再也做不了驯象师了Mean…”

 

 

 

9.

看上去成熟不少的脸还是带着一丝稚嫩,此时正掖着被子的一角安静的睡着了。

 

Mean看着陷入睡眠的Plan,没忍住在他脸上摸了又摸,日思夜想的人在面前恬静地睡着了,可现在发生的情况却不是他想要的。Plan哭到筋疲力尽晕了过去,还好研讨会和给他安排的住处都在同一家酒店里,所以Mean带他到自己房间休息。

 

今天的见面其实并非完全偶遇,是他在教授收到的众多邀请函中,偶然在这个活动的名单中看见主办方负责人有Plan的名字,于是请求跟着教授来的。他想过Plan会怎么对他,高兴地扑进他怀里,来场感动的相逢戏码,亦或是把他忘了,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。却没有任何一个想象是现在的境地,他方才告诉他,他想他想的快疯了,可是他们不会再在一起了,因为他不再是以前的Plan了。

 

他原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痛苦,不然Plan为什么从不联系他。直到今天他才知道Plan遭受了什么,他是一个驯象师,从小就能和大象对话,也用天赋曾经帮助过很多人和大象们,再也没办法听见大象说话的声音,对他来说无疑像失去了一双耳朵。为了守护热爱的村子和大象们,离开了从小的生活的舒适圈,被迫接受新的环境,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生活,没有人可以依靠,是靠着怎样的意念坚持过来的呢?

 

要怎么样才能好。

 

Plan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,尝试活动才发现手被人轻握着。Mean坐在床边睡着了,头也歪向一边,就着这个姿势浅眠着,却一直没放开过Plan的手。

 

霎时间千百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,Plan又红了眼眶,面前的人轻阖着双眼平稳地睡着,即使是睡颜也能看出比过去长开不少,更加帅气也更加优秀了,可是这样的人却和自己一起被困在过去里。他这几年靠着回忆才在现实里喘上了几口气,他舍不得丢掉回忆,所以这是他自找的。可是Mean不应该和他一起被困住,他一直都值得更好的。

 

他没忍住吸了吸鼻子,没想到把Mean吵醒了。

 

到此为止了。

 

趁Mean还没有完全清醒,赶快逃走吧。Plan掀开被子正打算要走,Mean就好像本能般,马上就牵着Plan的那只手用力一拉,然后人没站稳坐回床上,又被Mean双手一拉从背后抱进他怀里。

 

“你要再次丢下我了吗?” Mean开口了,刚睡醒的声音还沙哑着。双手转而环住他精细的腰,下巴也埋进他肩窝里,贪婪地吸取着属于Plan的味道。

 

“拜托你…把Plan留下吧。”

 

Plan回头看他,积存在眼眶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,划过脸庞,最后在下巴滴落,睡醒看到这一幕的Mean有一瞬间不知所措。

 

“昨天在你睡着的时候,我想了很多。”Mean就着这个环抱姿势自顾自地说着,“我不明白我们经历了这么多,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呢?”

 

“你走之后,没过多久我也离开了。为了找你,所以决定来城里学习。一开始只是漫无目的地找,后面好不容易知道你工作的地方,却被告知你已经不在那里了…时间久了,也短暂地放弃过,想要就这样忘掉你,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。因为忘掉你这件事,比找不到你还要痛苦。”

 

“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,既然你心里有我,我也爱你,为什么不肯再给彼此机会?”

 

“我不在乎你是否能听见大象说话的声音,只要你是Plan就够了。你是精灵我也爱你,你是恶魔我也爱你,你只管来我怀里就好,”他指了指左胸的位置:“这里一直都只有你。”

 

“我们重新开始吧。”

 

 

 

10.

Plan没办法做训象师之后,公司高层也拉不下脸承认是自己的决策失误,依旧决定压榨掉Plan的最后一点价值。Plan就分配到总园的心理健康部门了,不用直接接触大象,只是依靠经验给别的训象师进行关于大象心理健康的培训,这几年慢慢的升到部门主任,然后又被总公司调到总部大楼只做理论指导。他已经很久没接触大象了,每天公司公寓三点一线,为了生活完全麻痹了自己,好像也能勉强过的下去。

 

可是现在不同了,现在的Plan下班后总会饶有兴致地自己做晚饭,不再是吃公司里饭堂的工作餐,然后用饭盒打包好一份给正值晚班的Mean送去。要是这天Mean上的是早班,晚餐地点则会换成Plan的公寓。

 

Mean黏黏糊糊地赖在Plan身边帮忙,帮他把配菜切好,一会递水又递纸巾的。这么几年来Plan已经很少下厨了,最近才开始重新回到厨房,可厨艺没倒退不说,还莫名长进不少。Plan兴起一下子跟着网上的菜谱学了好几道新菜,都是Mean以前没有吃过Plan做的,然后被Mean一顿夸,这也是一种天赋啊!

 

“差不多了,再等两分钟就可以出锅了。”Plan利落的往锅里倒入水淀粉,然后盖上锅盖等它收汁。

 

此时Mean站在Plan的身后,和Plan一起透过透明的玻璃锅盖看锅中的变化。他稍稍弯腰将下巴搭在Plan的肩头,手也攀上腰线,计划着一场偷袭。

 

啾。

 

他在Plan脸颊上留下一个专属印章,Plan转过头来盯了他一眼,可是他红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——他在害羞。

 

Mean霎时有些恍惚,他好像梦回了好多年前,他每天去村头学习,晚上赶回来赖在Plan家吃宵夜,偶尔还能偷个香的日子。好像一切都变了,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他把Plan抱得紧了又紧,还好他们在隔了这么久之后又找回了彼此,就已经是最好的了。

 

Mean大多时候都想在Plan家留宿,一开始Plan很难拒绝,只是血气方刚的年前人初尝到甜头后都很难停得下来,在Plan充分体会到心软的后果让他很难下得来床之后,很少同意让他留下来。今天的Mean在晚饭后非常自觉的跑去洗了澡,然后死皮赖脸的霸占了Plan一半的床。

 

“Mean——”Plan梳洗完后发现男朋友居然收拾好自己赖他床上了,下意识就联想到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。

 

“想什么呢?”Mean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过来,“我想起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。”

 

Plan乖巧地挪动过去,靠在Mean的怀里。

 

“Rocky和Volga两年前结婚了,森林为他们举行了一个小型婚礼。” Mean没忍住手在他头顶揉了两下,又接着说:“Volga怀孕了,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。按怀孕周期来算的话,应该快到待产期了,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他们?”

 

“真的?”Plan抬起头眼睛巴扎巴扎看向他,然后又黯淡下来:“还是算了吧,我不想连Rocky和Volga都讨厌我。”

 

“不会的,它们很想你,它们都告诉我了。”Mean安抚着他,手在Plan的脖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。

 

“你听得懂?”Plan听了只是笑,眼睛微眯着透露出一丝怀疑。

 

“是啊。”Mean大笑,Plan爬起来咬他耳朵,然后被Mean抓住捧着他的脸亲上好几口,两个人又闹作一团。

 

 

 

11.

树林里到处都郁郁葱葱的,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痕迹,不时吹过一阵微风,叶子们的碰撞发出了沙沙的声响,连同影子也摇摆着。Plan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过了,家门口的大树听说在一次风雨中倒了,所以现在看起来显得有点光秃秃的,又听说村长因为对他愧疚定期让人来打扫他的房子,好让他的房子没有积灰,随时欢迎他回来。

 

“Plan,过来呀!”Mean一边喊他,一边给Rocky和Volga喂食。Rocky扬起长长的鼻子,用鼻尖一吸就紧紧抓住香蕉,然后顺势一卷送进嘴巴里,不停咀嚼着,然后又重新展开鼻子试图抓住新的食物。

 

Plan只是隔着好一段距离默默看着,说不害怕被排斥是假的,和Rocky相处的那么些年,他们几乎是一起成长。Rocky又比过去成长不少,体型也大了一圈,看起来已经成长为一只成熟的公象了,Plan默默感叹道。要是会被Rocky讨厌,他宁愿只是远远的看着,也不要靠近。

 

正在进食的Rocky好像突然意识到Plan的归来,用长长的鼻子卷起新的香蕉,拖着厚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慢慢向Plan走来,又重新展开了鼻子,将香蕉递到了Plan的面前。

 

这意外的举动让Plan十分惊喜,Rocky这是认出他来了,它并没有讨厌他!

 

“谢谢你Rocky!我很想你,你最近过的怎么样?”Plan激动地接过,另只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庞大身躯。

 

Rocky发出昂昂的声音作为回应,瞬时间Plan已经热泪盈眶。

 

“Mean!我听到了!我好像开始又能听到了!”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,原本以为这辈子就已经失去了他的天赋,大象的鸣叫声对他来说已经成为普通无奇的声音已经好多年了,可是刚刚Rocky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时突然就有了特别的意义,那是在说:我也很想你。

 

“他说他也很想我!”Plan对着一段距离外的Mean喊道。“你是怎么知道的!”

 

Mean只是温柔地笑看着他,也没停下来给Volga喂食的手,“我说过啦。”又拍拍Volga厚壮的背。

 

Plan才不信呢,悄悄凑近Rocky如蒲扇的大耳,秘密般说了些什么。

 

Rocky把鼻子伸得老长,发出一声隆隆的象哞。

 

现在和五年前他离开时有什么不同?身边有Mean、有Rocky、有Volga,短暂失去过的都在现在找了回来,即使绕了一个大圈,即使确实花了些时间,可都阻挡不了此刻他成为最幸福的人。

 

他扑进Mean的怀里。

 

Mean说,我也爱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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